記得小時候,一進入臘月,農(nóng)村人就開始準(zhǔn)備著年貨忙碌起來。家家戶戶把平時不舍得吃的積贊下來的麥子全部拿出來,放在院子里淘洗干凈晾干,裝滿幾大口袋,用架子車?yán)侥シ颗抨牭却?。推碾磨的同時,家家戶戶還要清掃整理房屋,挑一個艷陽高照的好日子,把家里的東西全挪到院子里,用雞毛撣子或秫秫苗子,一遍遍地打掃墻壁和房頂,掃去沉積一年的灰塵,然后用石頭縫內(nèi)挖出白色東西,用熱水一泡,然后用抹布在墻面刷一遍白白的,一件件地擦試家具等物品,再搬回去,適當(dāng)調(diào)整位置,立馬新鮮許多。收拾好的屋子,也敞亮了許多,買些年畫掛上,過年的感覺就有了。
推完年磨,清掃好屋子,接著蒸年饃、捏餛飩、煮肉、炸食品,鄰里間互相幫忙,坐在熱炕,談笑風(fēng)生,孩子們幫著拉風(fēng)箱,把一捆一捆柴火填進灶膛,火苗吐著紅紅的火舌在灶膛里跳動,變成裊裊炊煙繚繞在房頂、屋面,一股股熱氣騰騰的五谷香味和肉香味,從廚房里冒出來,彌漫在小院里,飄在村子的上空,飄向遙遠(yuǎn)的田野。臘月二十三過后,村里會不時的發(fā)出一陣陣“咩咩咩”的羊叫,“哼哼哼”的豬嚎和“哌哌哌”、“汪汪汪”的雞飛狗跳聲,年的氣味就有了。
臘月二十六七,村里有的人早就買好了大紅紙,找人寫春聯(lián)。每年這時候,村里最忙乎的就是三四個算是能編能寫的老先生。他們?yōu)槿藢懘郝?lián)既執(zhí)著又熱情,年還沒到就老早備好筆墨紙張等著。不論男女老少,來者不拒,有求必應(yīng)。因此村里絕大多數(shù)寫春聯(lián)的任務(wù),都由他們來完成,他們常常忙到年三十上午,自家的事一點也顧不上。
大年三十這一天,家家戶戶一大早起床,首先把院落里里外外徹底打掃一遍,然后給豬羊雞狗添上足足的食料,人過年,也不忘讓動物跟著享樂,鄉(xiāng)親們很早就懂得與自然界和諧了。
吃午飯前,各家拿出寫好的春聯(lián),買好的門神、灶王爺畫像,按順序一張張貼好,霎時,整個村莊被渲染的紅紅火火,煥然一新。鞭炮聲也噼里啪啦的響起來,此起彼伏,年味越來越濃。
三十晚上,古稱除夕之夜,在外漂泊的游子們大都回來了,與家人一起吃團圓飯,全家圍坐在暖烘烘的熱炕上和火爐邊,嗑著花生、瓜籽,說著貼心話,相互結(jié)伴熬年夜。屋外歡慶的鞭炮聲響徹夜空,星星點點的亮光在村里各個角落里閃爍,年的氣氛更濃了。
大年初一,在老家人的眼里才算年真正的到了。天還沒亮,吉祥的鞭炮就喚醒沉寂的村莊,各家早早的打開戶門,接受一波波拜年的人流。親人鄰里登門給長輩們拜年,必須磕頭、作揖,這一古老的習(xí)俗一直在流傳,一切真誠的祝福都包含在恭恭敬敬的動作中,溫暖了親人長輩的心窩,增進了鄰里之間的情誼。
人們不論大街小巷上,還是走親串友的路途中,相遇見面都要親切的道聲:“新年好。”從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,都沉浸在年的祝福聲中。
在年的輪回中,父母一年年的老去,自己一年年的長大。自從離開老家,生活在城市里,每年都要過年,那些古老的習(xí)俗,繁瑣的禮節(jié)漸漸少了,品嘗著一年比一年豐盛的年夜飯,不知為什么,總也吃不出當(dāng)年粗茶淡飯的香味,更感覺不到當(dāng)年那濃濃的年味,那年味中真情、純樸、忠厚……(煉鋼廠 薛云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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