煙波浩渺,籠一池碧水。亭臺(tái)樓閣,化煙雨清明。清明時(shí)節(jié),仿佛看見,岸邊停泊一只古舊的船,似在傾訴光陰流轉(zhuǎn)。
今日,清明,許多人折菊寄思,去往那些承載“靈魂”二字的石墓碑前。此刻的亭臺(tái)水榭,但見流水匆匆,了無行人影蹤。
水,是清明的知音。
水本清明,不藏污,不納垢。難怪連落花也想給自己找一個(gè)干凈的歸宿,義無反顧將自己的性命交付于水。水也樂意承擔(dān)這份囑托,將落花帶到與其有千年宿緣的地方。
水本清明,它似一位不染風(fēng)塵的少女,不屑涂脂抹粉,單憑那一抹純粹,便可征服所有人的心。水,就那樣清清淡淡做著自己。
老子云:“上善若水,水善利萬物而不爭。”水又似一個(gè)洞穿世事的老者,端坐蓮花臺(tái),微笑地看著世間的紛紛擾擾,看刀槍劍戟下的血痕,看推杯換盞背后的爾虞我詐。但水從來不說什么,它就那樣靜靜地看著,如清明,我們祭奠先祖,肅穆的墓碑與墳頭,在歲月中保持緘默。
水也是尋常之物,浣衣、做飯,都離不開水。就連偶有小疾,朋友和家人也會(huì)說:“多喝熱水。”這,就是水的魔力。
文人墨客,也沒有不喜歡水的。南唐亡國后,李煜再不能縱情聲色,一國之君寄人籬下,才明白其間的苦楚滋味。春花秋月,故國不再,他發(fā)出“問君能有幾多愁,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”的感嘆。北宋傾頹,丈夫亡故,李清照易安只身流落,如浮萍漂泊,內(nèi)心孤寂,難抒凄涼意,最終寫下“只恐雙溪舴艋舟,載不動(dòng)許多愁”的詩句。無法想象,如果沒有水,清明少了“水”,詞人的愁情將何處安放。
水有水的智慧。它從不參與歷史的動(dòng)蕩,只安靜地守著自己的日子。王侯將相的爭奪,權(quán)臣之間的傾軋,甚至后宮的美人心計(jì),它都無心理會(huì),也懶怠理會(huì)。因?yàn)樗?,千百年之后,古?zhàn)場會(huì)雜草叢生,王朝會(huì)更迭輪替,紅顏會(huì)夢斷成空。于時(shí)空中,他們都不過是灰燼,是會(huì)被埋葬的過往,而只有自己,會(huì)永恒流淌下去。這是水的自信,也是水的清明。
何謂“清明”?古辭書上有這樣的注解:物之輕清者,亦謂清澈明朗。水,剛好暗合了這樣的解釋。在這個(gè)清明,我們除了寄托哀思,不妨在水畔駐足,悟一份水之清明,因?yàn)槟鞘俏覀冃扌牡穆贰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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