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夜微涼,獨倚斜闌,遙望鋼城夜空中一輪皎潔明月,便觸景生情。“舉頭望明月,低頭思故鄉(xiāng)”“露從今夜白,月是故鄉(xiāng)明”這些詩情畫意的詩句在腦海里盤旋。常年忙于工作,回鄉(xiāng)甚少,中秋臨近,不禁越發(fā)想念故鄉(xiāng),想起小時候。
秋天是個收獲的季節(jié),也是一個繁忙的季節(jié)。我家的院子在村子西頭,門前有一條公路,對面是一大片玉米地。這個季節(jié),正是秋收,孩子們一放學放下書包,就去地里幫大人收玉米。
天剛蒙蒙亮,我和母親就來到地里開始掰玉米。母親熟練地左手拎起玉米秸稈,右手使勁往下一掰,玉米棒子像一個胖乎乎的小娃娃,歡快地脫離了玉米秸稈的懷抱。我跟著母親后邊撿拾玉米,摸著那沉甸甸的玉米穗感覺真是令人喜悅。蔥綠的玉米葉子高過人頭,我們都淹沒在玉米的海洋里。“沙沙”“咔嚓”……只聽見葉子劃過衣服的聲音和掰斷玉米穗的聲音,看不到母親的人影。不一會兒,一畦玉米便被能干的母親拿下了。當兵出身的父親也不甘示弱,甩強壯有力的胳膊,揮起鐮刀“嚓嚓嚓”地割著玉米秸稈,然后用鋤頭刨出玉米根,一家人忙得不亦樂乎。
白天我們在地里收玉米,天黑的時候用牛車把玉米棒子運回家。晚上,月光初上,灑下一地銀灰。我們坐在院子里剝玉米棒子。把玉米棒子的皮去掉,只留兩三片葉子。剝好以后,兩個兩個系在一起,編成一條長長的辮子,搭在院子里高大的棗樹干上?;蛘哒覂筛Y(jié)實的木棍,用鐵絲牢牢地固定在房檐下,然后圍著木棍掛上玉米棒子,金燦燦的玉米,在月光下好看極了。
母親雖然只有小學文化,做什么可都很講究,我打心眼佩服母親的心靈手巧。七月七的夜晚,母親在院子里擺上西瓜、蘋果、葡萄,祭拜過月神,一家人坐著談天納涼。院子里涼風習習,絲瓜藤架上纏繞掛滿碧綠可愛的絲瓜,蛐蛐此起彼伏地鳴叫,昏黃的燈光中,她忙前忙后趕著制作過冬的衣服。沒有學過裁縫的她,竟然也會踩縫紉機,裁剪棉衣棉褲。中秋節(jié)前幾天,母親早早準備了大蔥、羊肉等做餃子的食材。像是變戲法似的,到了中秋節(jié)那天,放學一推開門,就能聞到香噴噴、熱氣騰騰的餃子香味。晚上一家人賞月、吃月餅,那甜甜的香味,一年年伴隨著我長大成家。
如今的故鄉(xiāng),收玉米、種小麥全是機械化,不用母親再操勞。我們偶爾回鄉(xiāng),看到她日漸消瘦的身影,頭發(fā)也漸漸花白,想到我們不能經(jīng)常陪伴在父母身邊,心里總會泛起陣陣酸楚和歉意,和母親聊起以前的事情,我們都會開心很久。
如今的龍鋼,是我的第二個故鄉(xiāng)。我在這里工作、學習生活二十余年,認識了好多親如姐妹兄弟的同事和朋友,我們在這里灑下勞動汗水,留下難忘的故事。每年中秋節(jié),廠里就會發(fā)月餅,前年我們還一起動手,在大食堂包餃子。那時候大師傅準備了好多大肉、蔥餡料,我們就在桌子上搟面皮,幾十冰柜的餃子速凍起來,過節(jié)的時候工人們歡天喜地吃團圓餃子。
“后之視今,若今之視昔”,看到那些退休的老職工回廠參觀,感慨良多。每一個在異地他鄉(xiāng)尋找未來的人,都有一份漂泊的心境和忙碌之后的孤獨。月上柳梢頭的時候,遠在故鄉(xiāng)的月亮,是我們沒有盡頭的思念。許多年以后,我們也會像他們一樣,回到這第二故鄉(xiāng),暢敘幽情,也許還會有共同賞月的場景,共同追憶這么些年的酸甜苦辣,共同見證鋼鐵家園的繁榮景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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