隆冬季節(jié)過后,進入年關(guān),回家就是一種奢求,由于工作原因僅有兩天的假日和父母團聚。我在車上就暗暗地告訴自己,到家一定好好抱抱母親。一進家門,三步并作兩步,沖向母親。抱著比我矮一頭的母親,近距離觸摸母親的白發(fā),滿臉皺紋??粗劭衾锍溆鴾I花的母親,我深深地體會到父母老了。
打小我都愛膩歪在母親的懷里,享受母親對我的關(guān)懷和呵護。成家后,和母親打照面的機會更是屈指可數(shù)。此時此刻抱著母親,我們相視而笑,宛若擁抱冬日初陽一樣溫暖,舒服。初抱母親,她顯然有些不自然,時間在彼此的體溫間延續(xù),而后,母親終于感覺到兒子回到了她的懷里。
媽媽出生在大饑荒貧窮時代,跟隨姥爺逃荒到陜西,兄弟姊妹六個,她排行老二,整天缺衣少食,還受本地人欺負(fù)。在那個物資貧乏、生活艱苦的年代,造就了母親善良、節(jié)儉,勤勞,堅強的個性。姥爺和姥姥決定外嫁母親,改變她守在大山旮旯的困苦處境。萬萬沒有想到卻釀成了一年到頭終難聚首的揪心。現(xiàn)在的我深刻體會到母親心有余而力不足,每每想到這里,母親就自責(zé),看到母親滿懷歉意,我的心為之觸動。
母親是個善良的女人,顧家的她處處以父親為圓心奔跑,在她心里,父親是天。母親在父親的指導(dǎo)下他們相濡以沫,撫育三個子女,已經(jīng)共同度過了五十多個春秋。在我的記憶中,他們吵架從不過夜,幾十年來,如影隨形,一杯清茶,相守一生。在七十年代生活最困難的時期,父親一人掙錢要養(yǎng)活我們?nèi)椅蹇?,他就是我們家的頂梁柱。母親自然也是看中這一點,每每分“好吃”的東西,她首先自作主張給父親留下一大份,把其余剩下的我們?nèi)齻€孩子分食,而母親卻總是得到最少的一份或者沒有。每年收麥季節(jié),辛苦的父親會在天還沒有亮?xí)r,就把幾千斤的麥子和麥芒分離出來,母親就會想辦法把家里僅有的幾個雞蛋全給父親荷包好,我們也就很自然的品嘗到剩下的荷包蛋湯味了。
母親是最堅強的,堅強到讓我肅然起敬。大約是我上初中階段,父親在學(xué)校因取暖不當(dāng),造成很嚴(yán)重的煤氣中毒,全身浮腫,五官全變了形樣,眼睛已經(jīng)找不見了,幾乎所有的人都說無救了,就算有救也不會康復(fù)的。因為沒有錢,醫(yī)院只是簡單吊了幾瓶水,就不再受理了。堅強的母親,從別人那里借來一輛架子車,攜帶年幼的妹妹用架子車把父親拉回了家。她用她的土辦法--開水沖砸碎的綠豆,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養(yǎng)父親,父親的嘴盛不住湯,她就艱難耐心得半口半口地喂,每進一口綠豆湯,母親就會說:“一定會好的,綠豆湯解百毒”,這句話也是在鼓勵她自己的堅持,奇跡出現(xiàn)了,父親一天一天在好轉(zhuǎn),三年時間父親終于痊愈。父親是幸福的,母親勤勞賢良給了他重生。
母親是慈祥的。她讓我們始終感受到家的溫暖,即便是再晚回到家,永遠(yuǎn)都有熱飯菜在等著,除此之外,母親還會在旁邊靜靜地看著我們吃完飯后,再倒上一杯噴香的熱茶。
寫到這里,我哽咽了,母親的一生太平凡了,她的無悔付出,說不盡,也道不完。現(xiàn)在,我們姊兄妹都已長大成人,您也已兒孫滿堂,而兩鬢的白發(fā)依然在發(fā)髻間散發(fā)著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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