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歲時媽媽生了弟弟,因為沒時間照顧我,便將我送到姥姥家,一直到上小學(xué)才接我回去。媽媽最小的妹妹,也就是我的三姨,只大我11歲,從我被送到姥姥家開始,我就成了她的跟屁蟲。我一直都很喜歡三姨,長得好看,待我又好,去哪玩都肯帶我,從不嫌我累贅?,F(xiàn)在提起時,三姨都笑著說那是因為我太乖了,從來不哭鬧,十分聽話。
姥姥家在老礦務(wù)局的鐵路下面,現(xiàn)在那棟三層高的老樓房還住著人。有時坐火車時,我總會不自覺地坐到靠近老樓房的那一側(cè),每當(dāng)臨近時,便早早向窗外尋找著,想多看一眼,許多久遠(yuǎn)的模糊得幾乎快被塵封的記憶便一一冒了出來。
我記得,姥姥經(jīng)常帶著我和三姨到火車路上面的石場砸石子的情景,姥姥往一塊大點的石頭上放一個盤子大的鐵圈,圈里放一塊石頭,用錘子將鐵圈里的石頭砸成核桃大小的小石頭,再刮到地上堆起來。我總愛蹲在旁邊看,從不走遠(yuǎn)。三姨心疼姥姥,總是想搶著干,姥姥不肯,讓三姨去看我。于是我和三姨就幫姥姥做力所能及的堆石頭、搬石頭這些工作,為姥姥減輕點負(fù)擔(dān)。
我還記得,姥爺退休后做了一份打更的工作,經(jīng)常不能回家吃飯,姥姥在家做好飯后,便讓三姨去給姥爺送飯。三姨一手提好裝著鋁飯盒的布袋,一手拉著我,約莫十分鐘,就來到姥爺工作的更房里。每次姥爺都很高興,一邊說:“小潔子來給姥爺送飯了。”一邊把我舉得高高的,放到老式的木桌上,再接過飯吃起來。三姨乖巧地在旁邊等,我就坐在桌子上玩那部黑色的電話。電話是40多年前那種老式的轉(zhuǎn)盤電話,上面的數(shù)字是三姨教會我的,從0到9,我很喜歡把手伸進(jìn)轉(zhuǎn)盤的洞里拔號碼,聽著轉(zhuǎn)盤來回轉(zhuǎn)動的嘩嘩聲,十分開心。
我一直記得,隔壁的孩子帶著我出去玩,他們比我大,跑得很快。一起帶著我穿過鐵路,越過小溪,跑進(jìn)山溝密林后不見蹤影。周圍一片安靜,沒有人煙,我很害怕,忍著淚水,努力辨認(rèn)著回家的路。不知道走了多久,才看到了鐵路,同時也看到了一個焦急的小小的身影。三姨遠(yuǎn)遠(yuǎn)地看到我,飛奔過來,第一次生我的氣,伸出的手揚得高高的,卻始終沒有落下來,只管吼我為什么跑出來不跟家里說??次铱薜脻M臉花,又心疼地給我擦眼淚,背起我一直走回家。
我永遠(yuǎn)都記得,在父母親相繼離開我的那段最灰暗的日子里,是三姨一直陪伴著我,幫我料理后事。那時的我孤單、無助,不愿接受現(xiàn)實。三姨忙里忙外,還要不斷安慰我,給我支撐的力量和希望。她對我的愛如同暗夜里的明燈,為迷失的我指引了方向。在往后這些年里,她代替了母親的角色一直關(guān)心我、愛護(hù)我,指導(dǎo)我,為我傳授生活經(jīng)驗,使我對生活漸漸充滿信心和勇氣。
如今,我的朋友都知道我有一個好三姨,甚至有姐妹感嘆說自己也想有個這么好的三姨,真幸福。是的,我是幸福的,也是幸運的,有個體貼入微、伴我成長的三姨始終愛護(hù)著我。俗話說的好:“姨娘親,姨娘親,打斷骨頭連著筋”,三姨多年來對我的好,已在我心里點滴匯聚成海,我和三姨這種亦姐亦母的親情也早已融入骨髓,令我終生難忘,這也是令我終其一生都無以為報的厚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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